陈夜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陈夜，对于少女脸上清晰可见的泪痕和那已经可以说哽咽的声音，他没有说一句话。</p>
静静在她身边呆着，沉默着。</p>
一个女子的倾心，能等来的最好结果，自然是倾心的倾心，但是陈夜清楚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不是男女之情。</p>
所以陈夜能给她的，只有果断。</p>
这是对彼此伤害最轻的做法。</p>
当断则断，人生如此，情事亦是如此。</p>
在陈夜边上坐着沉默了很久，雨薇薇忽然站起身来。</p>
“陈夜，再见。”</p>
“再见。”</p>
雨薇薇远去之后，陈夜坐在原地继续喝酒。</p>
扭头就看到了在角落一言不发喝酒的张部，这个初见粗犷的少年，此刻已经变成略微瘦削的青年。</p>
察觉到陈夜的目光，他咧嘴一笑。</p>
然后他走过来，坐下来举起酒壶，陈夜一笑，和他的酒壶轻轻一碰，各自缄默无言，喝下一口水酒。</p>
有时候男人之间的感情就是这么奇妙，就这么一个无声的动作，那些曾经大如斗的恩怨，就这么化为一滴滴酒水。</p>
明日醒了，往事就散了。</p>
整个过程甚至不需要半点言辞。</p>
陈夜想起卢玉，问道：“你表哥呢？”</p>
张部摇摇头：“当初是他代替我留下的。”</p>
陈夜便懂了，往地上撒了一口酒，“他是条汉子。”</p>
“我还记着呢，当时他一把拿过牌子，然后跟我说，要我好好活着，给我娘送终，有空就代替着他，偶尔去看看他娘。”</p>
张部自嘲一笑。</p>
“可是我都没能做到。”</p>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啥事他都帮着我，就算是做坏事挨棍子，他也一直挡在我前面，后来有机会踏入修行，他也帮着我，所以没人能欺负我，最后就连去死，他都是替我去的。”</p>
陈夜不知道该说什么，抬手和张部碰了一杯。</p>
“对了，”张部忽然一笑，“我表哥还托我给你带句话呢。”</p>
陈夜抬头：“什么话？”</p>
“他说，我卢玉不比陈夜这个天杀的差半点！”</p>
陈夜一愣，而后点头笑道：“我陈夜不如他，圣武宗有难的时候，他卢玉一直在，而我陈夜却没能出一分力。”</p>
张部也说道：“你陈夜总算是说了句人话，虽然你现在修为很高，但是我高低得骂你一句，真他娘的混蛋。”</p>
“修为再高，高不过道理。”</p>
张部点点头：“什么时候杀回大夏？”</p>
“我过几天会带师尊先回去一趟，至于灵夜山我目前还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只能让你们在这委屈一阵了。”</p>
陈夜目光烁烁：“若是计划顺利的话，至多十年，我们就能替他们报仇，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履行当初的承诺。”</p>
张部深吸一口气，笑道：“还是怀念大夏的。”</p>
“至少那里酒比这里好，这里的酒不行，太苦太涩。”</p>
两人相视无言。</p>
其实都明白，酒还是那些酒水，只是从此时的灵夜山远眺，看不到那条大江，看不到熟悉的面孔，人不复少年罢了。</p>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