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血海深处，一座战争要塞孤悬其中。</p>
表壳明显可见细密裂纹，那是不久前被黑鳞触须制造的伤痕。</p>
只是后面虽然黑鳞触须退去，要塞内的归墟修士却丝毫不见轻松之意，反而变得更加压抑恐惧许多。</p>
因为战争要塞此时所处的位置，恰好位于三种力量交织的中心。</p>
而且无论是哪一方，都拥有着将他们随手毁灭的实力层次。</p>
也就是三种力量相互对冲，战争要塞又是近似球形，才在这里形成了近乎完美的动态平衡，若是稍稍有一点偏移存在，或许整个要塞都会被瞬间挤压变形，化作一片薄薄的铁饼。</p>
时间一点点流逝。</p>
三种力量谁都没有退缩。</p>
只是随着对抗加剧，来自太虚灵境的力量终究是渐渐落了下风，正在被血海意志和原物之心一点点压制下来。</p>
不过还是由于三方对抗的缘故，因此即便是落入到了下风，来自于灵境的力量也还能继续支撑下去，至少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坠入真正无法挽回的局面。</p>
灵雾海洋中央。</p>
之前还在交锋的三人，却已经许久都没有动上一下。</p>
全部注意力，都被远处的动荡吸引了过去。</p>
一是血海意志显化。</p>
二是归墟死星降临。</p>
还有来自于太虚灵境的变化。</p>
整个界域都在剧烈变化，似乎已经处于崩溃毁灭的边缘。</p>
或许是受到太虚灵境变故的影响，组成灵雾海洋的雾气正在飞速流失，朝着突破屏障的那座大山而去，并且还有着越来越快的趋势。</p>
顿时让冥虚变得萎靡不振，本就虚幻的身形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不见一般。</p>
时间一点点过去。</p>
双方谁都没有再启战局。</p>
就连那道被浓郁青光笼罩的身影，也没有借此机会趁火打劫，而是和冥虚一样安静不动，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事情。</p>
不知道多久后。</p>
忽然一道女子声音响起，自青色光芒内传出，打破了场间的死寂沉凝。</p>
“太虚灵境是冥虚前辈的洞天界域，难道你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立身之本毁于一旦，而不做哪怕一丝一毫的阻拦？”</p>
冥虚默然许久，缓缓摇了摇头，“吾倒是想做阻拦，但看那位嚣张霸道的姿态，怕是已经将灵境当成了独属于他的禁脔，不容其他任何人再觊觎一眼。</p>
所以说只要我出现在他的面前，顷刻间便要引发一场不死不休的交手，如果是你的话又该如何选择？”</p>
一旁的巨灵目光闪动，便在此时插口说道，“碧落，竟然是你，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你居然成长到了如此高度层次。”</p>
悄无声息间，浓郁青光渐渐散去，露出内里一道风华绝代的女子身影。</p>
她微微躬身一礼，“妾身能有现在的成就，还要多亏了巨灵前辈的无私赠予，如此才能在巨大压迫下突破极限，与家兄留下的黄泉弱水完美合二为一。</p>
因此晚辈才会在境界稳固后循迹而来，想要找到巨灵前辈好好感谢一番。”</p>
“原来是黄泉帝君的妹妹。”</p>
冥虚不由得微微一怔，片刻后才低声叹道“还记得当初在上古时期，黄泉帝君提前将碧落天从真界剥离出去，然后又以一己之力护佑住了碧落天内的万千生灵，让他们安然度过破灭大劫重重危机。</p>
而正是受到黄泉帝君的启发，我也开始了后续的一系列筹划，终于在初劫降临前身入太虚，再以自身洞天界域与太虚之境融为一体。”</p>
“但很可惜，这条道路似乎是错误的，虽然能躲得了一时，但却无法避得一世，终究还是要在一次次的破灭灾劫中沉沦下去，直至来到生命的最终尽头。”</p>
说到此处，他忽然露出一丝莫名笑容，“只是以黄泉帝君所站的境界层次，比我的全盛时期还要高了一线出去，结果我现在还能苟延残喘活着，牠却已经真灵破灭、肉身不存，当真是让人唏嘘不已。</p>
更进一步去想，里面到底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只有天知地知，以及碧落殿下一人知晓。”</p>
巨灵也在此时跟着说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说的是黄泉全盛时期所达到的境界。</p>
但以你这个小丫头的能力，却是很难让我相信，你真的能在血海生灵压迫下，将包含了黄泉弱水的碧落天完全纳入己身。</p>
还是说在我未曾看到的地方，出现了不为人知的其他变化，才让你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脱胎换骨，做到了本来不可能做到的事情。”</p>
碧落闻言只是一笑，刚想要说些什么，面色却是陡然生变。</p>
她猛地转身，朝着太虚灵境方向看去，目光也在此时变得冰冷沉凝。</p>
“有意思，竟然是他。”</p>
“所以说，就是他占据了太虚灵境，将当初的天命之子冥虚逼迫到如此程度！？”</p>
“当真是冤家路窄，不期而遇，我也是没有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这个小家伙。</p>
更让我没有想到的，却是当初的一个小小武者，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从下层的散仙破境攀升到了这般境界层次。</p>
如此恐怖的修行速度，怕是连助我吸收黄泉弱水的乾公子，见到后都要为之惊讶赞叹，感慨不已。”</p>
唰</p>
没有任何征兆，青色光芒骤然一闪。</p>
刹那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p>
冥虚与巨灵虽然有所察觉，但从头到尾都没有进行任何阻拦。</p>
片刻后，巨灵收回目光，“基本上可以确定，碧落和新一代天命之子有所关联，只是不知道两者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忽然出现在这里又有着怎样的目的。”</p>
“不管她有什么目的，也不管归墟与血海相争是何结局，以我们此时的状态，远远避开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p>
冥虚悠悠叹道，“因为那个诡异武者的到来，让我和太虚灵境的联系完全断开，虽然在此过程中损失巨大，却也打开了绑缚在我身上的枷锁，让我能够从此间脱身而出，再去寻找真正正确的道路。”</p>
“打开枷锁？”巨灵沉默一下，“这么说的话，你连好不容易凝聚的太虚之精，都不打算要了么？”</p>
“我们已经决定要走，离开这里开辟新路，还留着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p>
冥虚垂下眼睛，“而且既然已经被那个小家伙吞掉了灵境，造成了难以挽回的损失，那就干脆送得再彻底一点，给他一个大礼包好了。”</p>
“按照你的说法，他吃掉了吾的尸骸，间接让我完全摆脱了无尽血海，没有在混乱疯狂中继续沉沦下去，岂非也算得上是大功一件？”</p>
冥虚微笑说道，“是功是过，是福是祸，还要等我们将这一步踏出之后再说。”</p>
“然。”</p>
声音落下，两道虚幻身影同时消失，在灵雾之海内再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p>
联手施展的秘法传送已经开启，不管是来自何处的外力，终将无法干扰到传送的进行。</p>
也就是说，只需要极短时间，他们就可以从此间完全脱离，去到最为安全的地方。</p>
太虚灵境、灵雾海洋、九层里世界，然后是现实世界，在冥虚与巨灵眼前一闪而逝，刹那间便被远远抛在身后，成为黑暗虚空深处的一个光点。</p>
时间一点点过去，秘法传送还在继续进行。</p>
或许在这种情况下，时间已经失去了它原有的意义。</p>
而随着虚空波动的出现，他们也即将抵达此行的终点。</p>
迎来一个崭新的开始。</p>
至于在崭新的开始之后，还会不会再返回来找回场子。</p>
他们暂时没有考虑这个问题。</p>
毕竟真正急切需要去做的，还是去寻找除太虚血海之外的另外一条道路。</p>
这才是最为重要的一件事情。</p>
就在此时，冥虚和巨灵忽然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目光中看到惊讶表情。</p>
虚空波动似乎变得有些异常。</p>
而且仅仅刹那时间，这种异常感觉迅速变浓，连带着整个秘法传送变得不稳定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