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捂着嘴，一时说不出话来、</p>
一是她没想到哥哥手里的一片竹叶，竟然强大如斯。</p>
二是她在回忆，当年跟在师傅身后捏着一把竹剑风中起舞的情形。</p>
想到这里，皇后娘娘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紧接着又生出一丝疑惑的神情。</p>
总觉得面前的哥哥哪里不对劲，直到她静静去回想那一道残留在竹园里的剑气，那一道闪电的气息。</p>
于是她忍不住惊呼了起来。</p>
就在李修元不容置疑的眼神中，身为皇后娘娘的珝儿惊叫道：「哥哥，这是什么剑法？为何当年你没有教我？」</p>
捧着半杯灵茶，李修元淡淡地回道：「这是剑，也不是剑。」</p>
「此为何意？」珝儿轻轻地皱起了眉头。</p>
李修元叹了一口气，伸手自地下捡起一片风中吹来的菊瓣，捏在拈花之中，轻轻嗅了一下渐渐逝去的芬芳。</p>
说道：「我当年教过你要用心去看世界，去看这方世界的道理和法则……」</p>
珝儿点了点头：「我记得啊，山间的蚂蚁爬过的是道，皇城马车碾过的车辙也是道……」</p>
李修元摇摇头，淡然道：「那????????????????只是你眼睛看见的道，在你的心里，还有一个道，或许你已经看见了，或许你还要琢磨……」</p>
关于君王之道，他无法教眼前的皇后娘娘，也无法教给当年喊他大哥哥的珝儿。</p>
即便当年他在王域皇城跟皇帝只差一步的距离，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坐上那张椅子。</p>
只是他拒绝了。</p>
无论是当年的珝儿，还是眼前的皇后娘娘，都还没有走到历史中的那一步。</p>
就像他弹指间手中竹叶斩出的那一道剑气一样，只能有心无心地告诫眼前这个和尚，莫要太得意了。</p>
出家的僧人，跟世间的君王，终究要保持一个边界。</p>
只要越界，必被这一方天道所惩罚，就算自己不出手，也会自有因果临头的那一天。</p>
想到这里，李修元忍不住说道：「当年我在此修行，曾警告山下寺中的护法长老，山下不可以修佛……」</p>
「后来，我为了让山下的小和尚无量看清楚这方世界，劝说他可以先还俗走入人世间，再去思考要不要继续修佛……」</p>
「后来呢？那小和尚怎么了？」</p>
端着手里的半杯温茶，珝儿喝了一口，瞬间想起了什么难言之事，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p>
有些事情她知道，估计面前的哥哥也知道。</p>
但是她是妹妹，有些事情她说不出来。</p>
同样的道理，因为李修元是哥哥，所以李修元也不好直接明白地说出来。</p>
说穿了，面前的皇后娘娘经历了人世间男欢女爱人之性情，而眼下的李修元对于男女之事，却依旧还是一张白纸。</p>
于是，两人只好打起了哑谜。</p>
而李修元，想了想，只好用小和尚无量的故事，来告诫面前的皇后娘娘。</p>
虽然他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终究起不了什么多大的用处。</p>
想到这里，李修元微笑着说道：「无量当年跟三藏去了天竺，三藏回来告诉我，无量在天竺的舍卫国还俗，娶了一个商人的女儿为妻……」</p>
无量后来的故事来自三藏，便是三藏也没有参加无量的婚礼。</p>
因为那个时候，两人一个已经还俗，一个还在用脚丈量佛国的每一寸神奇的土地。</p>
听到这里，皇后娘娘忍不住幽幽地叹了一口气。</p>
望着园子里正在盛放的秋菊问道：「</p>
哥哥说这些，跟珝儿问的剑法又有</p>
何关系？」</p>
只是轻轻一句，皇后娘娘便绕开了两人都不愿意去面对的话问题。</p>
李修元一愣，随后想到一个道理。</p>
跟一个身陷魔境的修士去讲佛法，只怕是对牛弹琴。</p>
眼下的皇后娘娘于男欢女爱之事，便如那身入魔道的修士一般，只能有朝一日头撞南墙，或者生命之火燃烧到尽头之下。</p>
才会有一丝善念生起，如那朝生暮死的蜉蝣一样，争着在最后一刹那去闻道。</p>
想明白这个道理，他也不再纠结了。</p>
龙珠就在珝儿的体内，果然当年没有让老和尚替珝儿和高月儿两人炼化，是一件无比正确的事情。</p>
时间尚早，于大唐这一百年的花事才刚刚绽放，他等得起。</p>
淡淡一笑，李修元的拈花之手凝聚了一丝若水之力，柔若无骨的菊花顿时在他指间轻快地旋转起来。</p>
李修元静静地说道：「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是看见这片花瓣，所以你便再也看不到我指间的一道剑意。」</p>
说完，弹指间，指间的花瓣化作一道闪电再次飞出竹园，飞向山间的未知之处。</p>
于是，皇????????????????后娘娘的耳朵里再次传来「轰隆！」一声。</p>
叹了一口气，李修元继续说道：「你连我指间的一道剑意都看不清楚，更不要说看清世间之人了。」</p>
皇后娘娘一听，忍不住喃喃自语道：「花非花，剑非剑，人非人……哥哥，这个道理好深奥啊？」</p>
淡淡一笑，李修元回道：「所谓苦乐、常无常、净不净、我无我、实不实、归依非归依、众生非众生……」</p>
「此为佛法，当年我曾传你佛经，三藏又从天竺取回真经供奉于玉华寺中，你何不取来阅读一二？」</p>
看着皇后娘娘眉头越来越紧，李修元干脆大喝一声道：「明空，你在感业寺中所学的佛法呢？三年苦修，你都修了些什么道理？」</p>
挥挥手，李修元起身离去，他要去山间摘些野菜，煮一道清汤，招待眼前的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