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郦很机灵,听到动静,衣服都不穿,用手挽着衣服逾墙而走。</p>
半途,又从府外顺走一匹马。</p>
他一路跑到城外,在一间极大的客栈外歇下。</p>
虽是深夜,但这客栈里却格外热闹,院中也停着不少牲畜。</p>
客栈大门,挂着一副奇怪的对联,对联的奇怪之处在于左右并不对称。</p>
左书:愿得广厦千万间;右书: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匾额:只此一间。</p>
客栈之内,游侠和寒门士子们推杯换盏,正在说着天下大事,气氛热烈。</p>
后院是休息所在,亦有鼾声高鸣。</p>
这是一间义舍,所谓义舍,也就是吃喝不花钱的住处,掌柜的是个少年。</p>
见皇甫郦来了,他快步迎上来施礼:“您怎深夜到此?”</p>
此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法正!</p>
法真丧事结束后,皇甫奇便给他安排了一个任务:带着大批金钱,来洛阳之外开一间义舍。</p>
这既是任务,也是对法正的锻炼。</p>
法正年少聪慧,书本百家之学有余,而对人情往来却颇有不足。</p>
开义舍做慈善,天然就能给人好印象,是最佳的社交起点。</p>
于是,虽时间不长,但这里已聚集起相当人气。</p>
“出事了,夜里北宫突然下诏,廷尉入车骑将军府拿人。”</p>
“父亲与家人皆被带走,我马上也得回去,你需将此事告知超逸,让他早做应对!”</p>
交代数句,皇甫郦便匆匆返回,自己去了廷尉府投案。</p>
无他,圣旨点名要拿皇甫全家。</p>
他要是直接跑了不回去,无罪也成了有罪。</p>
法正在沉思之后,采取了措施:</p>
当晚,他先派人向皇甫奇传出这则消息;</p>
随后,又让人在义舍中公布这一则秘闻——天子突然秘密下令,拿下了皇甫嵩!</p>
停留在义舍的,多是走南闯北的游侠儿,亦或者游学天下的寒门士子,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传播信息、炒作传闻。</p>
这个重磅消息一落下,后半夜的匮乏登时消失,不少人捶桌吐露愤怒之言。</p>
有人认为是天子一如既往的糊涂,又被张让那帮宦官给忽悠了——毕竟,宦官构陷忠良,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p>
也有人认为是朝中有些大世家,眼红皇甫家人才辈出,所以出此下三烂的招数。</p>
更有从关西逃难来的人,满脸怨念:“关西沉沦多年,好不容易出个人物,却被如此构陷,必然是关东士容不下我们!”</p>
各种声音,越闹越大,几乎都在为皇甫家打抱不平。</p>
在这,毕竟是司隶人居多,许多人都是感激皇甫家三代人镇压凉乱的。</p>
到了次日上午,消息已传遍临近数县、乡中。</p>
舆论愈演愈烈,各种观点都开始跳出来交织:</p>
“别急着为皇甫家鸣不平,你们没听说吗?这次凉叛是皇甫家一手策划的。”有自诩消息灵通者,说自家有亲戚在朝中当官,道出这一则秘闻。</p>
结果招致漫天谩骂:</p>
“放你娘的屁!凉州乱了近两百年了,他们何时消停了?难道往前两百年都是皇甫家策划的?”</p>
“就是,我可听说了,人家皇甫家早就察觉到凉叛,还特意送信来朝中让人防备,奈何朝中人不听,皇甫义真连天子的面都见不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