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舒没有意见，老程家更不会反对，唯一想说点什么的程小棠，没有发言权。</p>
不过她也只是想第一时间感受雨水落下而已，能睡单人床，肯定比睡在爹娘中间当夹心饼干舒服。</p>
又埋头赶了两天路，终于在抵达山林的傍晚，迎来了期盼已久的秋雨。</p>
雨点起初很小，随着寒风打在人的脸上，几乎没有感觉。</p>
粗糙的手掌摸到水时，村民们还以为是自己累出的汗水，或是太想下雨产生了幻觉。</p>
紧接着，越来越大，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榆林村人的耳朵里，犹如天籁。</p>
“下雨了！终于下雨了！！”</p>
钱大壮惊喜地大喊大叫着，扯下挡风的头巾，仰着脑袋，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p>
“老天保佑！咱们命不该绝啊！”</p>
村长老泪纵横，直接跪在了被雨水浸透的土地上，对着天空磕头。</p>
两年多的祈求渴望，几百里路的奔波困顿，无处安家的迷茫绝望，每天都在侵蚀着榆林村人的心。</p>
此刻终于等到了从天上落下的雨，足以让所有人为之痛哭流涕。</p>
谁也顾不上被雨水打湿的衣服和行囊，或抱在一起，或跪地大哭，都尽情地发泄着这些天的委屈和不安。</p>
孩子们兴奋地在雨里跑来跑去，拉车的牲口们都发出了畅快嘹亮的叫声。</p>
程小棠原本没那么激动，她已经攒了一万多积分。无论遇到什么极端情况，都能保证家里人活下来。</p>
然而透过车窗，她看到的不是雨，而是靠天吃饭的农民，终于得到上天庇佑的狂喜。</p>
总是板着脸的奶奶又哭又笑，沉默寡言的二叔抱着爹爹嚎啕大哭；</p>
就连娘都哭得瘫软在地，与四婶互相搀扶着，丝毫不在意被泥水弄脏刚穿了没几天的衣服。</p>
心中涌出一股强烈的冲动，让程小棠也想冲进雨中，用身体表达对这场雨的感谢。</p>
再下大些，终结旱灾吧！</p>
“别动。”</p>
萧昀舒拉住程小棠，不知从哪儿拿出一顶黑色帷帽戴在头上。</p>
随后慢条斯理地披上蓑衣，放下车凳，在雨幕中对程小棠张开手，“不准下地。”</p>
在一百多号人激动的哭声、笑声、祈福声中，萧昀舒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却透着不容决绝的强势。</p>
程小棠张了张嘴，只能憋出一个字，“哦。”</p>
然后就被抱进蓑衣里，隔着帷帽的黑纱，看秋雨流入无数道缝隙里，缓解着土地的干渴。</p>
感谢萧昀舒的体贴，她已经完全没有雨中狂奔的想法了。</p>
“小棠宝，快回牛车里去，别冻着了！”</p>
萧崇情绪激昂，在雨中畅快地跑了两圈，扭头就看到老实地被萧昀舒抱着“赏雨”的程小棠，笑得差点脚底打滑。</p>
但凡萧崇的笑声收敛点，程小棠都能当做是关心。</p>
可恶，她才不羡慕。</p>
秋雨如霜，拍在脸上，谁冷谁知道。</p>
“冷？”萧昀舒感觉到脖子被搂紧，垂眸问道。</p>
是的，心很冷。</p>
程小棠闷闷应道，“嗯，牛车里暖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