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媳妇领着老少媳妇在营地中央架起五口大锅，将被刮得干干净净的猪大骨放进去，还奢侈地加入姜块。</p>
猪骨姜汤，人手一碗，喝到饱为止。</p>
在温暖的火光中，众人被幸福感冲昏了头脑，甚至有人向村长提议，干脆在山里住下。</p>
“村长，咱别逃荒了。”</p>
“到江南还有上千里地呢，谁知道会是什么光景。”</p>
有人开了头，附和声此起彼伏。</p>
村长喝汤喝得全身暖乎乎，听到这种异想天开的言论也没动怒，“住山里？睁开眼看看这山里能种出个啥！”</p>
“但凡土地肥沃一点，早被人种满庄稼了。”</p>
带头的人琢磨过味来，反倒是程兴财还不死心，“村长叔，咱不能开荒吗？”</p>
“这山自己就能长出野姜和山薯来，指不定是块宝地。”</p>
“开一亩地要几年？”村长见程兴财连这都不知道，顿时没了好脸色，“你以为是把杂草石块一扔，就能种出白米饭来？”</p>
程兴财当然没开过荒，被骂得灰头土脸，心虚道：“村长叔，我是琢磨着，咱们可以像今天一样打猎。”</p>
“要是猎的多，就能去城里换粮食。”</p>
不说那只价值不菲的熊，光是程家那两只狍子，就值不少银子。</p>
村长简直被气笑，视线扫过其他过于乐观的村民，“程兴财，你是打得过熊还是跑得过野猪？”</p>
“还有你俩，被一只鹅啄得哭爹喊娘。”</p>
“一个个光看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十天半个月都空手而归的猎户多了去了。”</p>
“村长说得有道理，我们家可不想把命交代在山里。”程老太率先替老程家表态，“还是种地实在。”</p>
刚才太凶险了，她可不舍得让家里人为了一口肉，再这么拼死拼活。</p>
种地辛苦归辛苦，好歹是安稳的力气活。</p>
“兴财老弟好大的志气，我胆子可小得很。”程大牛爽朗地自嘲道，“要不是棠宝看到有斧子，野猪又自己钻了陷阱。”</p>
“这会儿，还指不定是谁吃谁呢。”</p>
“棠宝不要爹爹受伤，”程小棠紧紧抱住程大牛的胳膊，“山里好可怕！”</p>
“猪会咬人！”</p>
最初听到北边战乱的时候，程小棠还想过找个深山老林隐居。今天人熊和野猪王一出，她就彻底打消念头了。</p>
只要文明社会没崩坏，就没必要自找苦吃活得像原始人。</p>
柴米油盐酱醋茶之外，还有吃喝玩乐享受生活。</p>
这一个多月来，程小棠除了想方设法给家里人补充营养，就是琢磨怎么发家致富。</p>
唯一的精神粮食，是听程天禄讲睡前故事。</p>
放以前根本没耐心玩的鲁班锁，解到最后四分之一，她甚至舍不得继续拆。</p>
“棠宝不怕，”程大牛心都要化了，抱起女儿轻拍背，“猪猪被烤掉啦，不会再咬人了。”</p>
逃荒走出几百里路，见到雨才算有了奔头。</p>
村长辛苦带队这么久，也不想半途而废，苦口婆心道：“情况我跟大牛已经掰碎了说，听不听随你们。”</p>
“明日继续赶路，想留的自己留。”</p>
白日里打猎的动静，已经吸引了好几拨难民的注意，还有附近的本地人。</p>
村长时刻警惕着，直到出了熊和野猪的意外，那些人才慌乱散去。</p>
每多留一日，山里猎物多的事就会传得更广。</p>
到时候，危险的就不只是野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