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这屋里只有他二人，她简直怀疑这话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来的。</p>
身份？男女大防？龙晶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看着看着就无声无息地笑了。</p>
她将头扭向窗外，心下一片惨淡。人与人之间，有时惧怕的不是真实的惊涛骇浪，而是表面的风平浪静。</p>
她第一次觉得，他们无话可说。</p>
一盏茶用完，龙晶都不曾看他一眼，赵珣亦是沉默离去。</p>
龙晶微叹，他们俩终究是不同的，她可以理解他，却没法认同他。</p>
这夜，赵珣没有留宿。</p>
龙晶也早早睡下。</p>
一连几日如此。</p>
青樱自然看出异常，“夫人何必同世子置气？”</p>
龙晶趴在床上，埋着头，心里说不出的难受，“我以为他不一样。”</p>
其实，没什么不一样。</p>
这次，她没有低头，他亦没有让步。</p>
一件小事，心生嫌隙，来日方长，又该如何？</p>
龙晶只觉得心灰意冷，高高捧起的一颗心，就这样跌落在了冷冰冰的河水里。</p>
到泗州的这日，果然如绿萼所说，靠岸半日。</p>
连着在船舱闷了两日，龙晶也想上岸走走，换换心情。</p>
赵珣陪着武安侯去拜访熟人，龙晶和姚氏则在附近观览。</p>
走一会儿，姚氏就说脚痛，要休息，几人只好寻了一处茶楼。</p>
可龙晶哪里坐得住，只带着绿萼与青樱下了楼。</p>
说来也怪，自那天以后，她就没见过凌云。</p>
泗州是湘南水乡，街道两旁建筑皆是白墙黑瓦，与京郡风土有异，同西北更是千差万别。</p>
龙晶摸了摸袖袋，这次她自己带钱了，“等下看到好吃的，我买给你们。”</p>
青樱与绿萼微笑应着。</p>
茶糕、桂花糖芋头、蜜汁糯米藕......见一个买一个，反正戴着帷帽，龙晶就这么边走边吃，管他什么身份地位、什么男女有别，通通给她滚一边儿去！</p>
龙晶脚步一滞，偏头道，“绿萼，你去叫姚孺人他们，一会儿我们直接从这边回船上。”</p>
龙晶同青樱等在原地。</p>
“糟了，”龙晶低头一瞧空荡荡的油纸包，“竟然被我全吃完了。”</p>
“姚孺人未必爱吃这些，”青樱自然明白她的懊悔。</p>
龙晶四下瞅了瞅，“趁着还有时间，你快去各样买一点儿，咱们带回去给大家吃。”</p>
青樱有些不放心，“夫人一个人在这儿不安全。”</p>
龙晶笑笑，“怕什么，青天白日、无缘无故的没人能把我掳走，你快去快回。”</p>
青樱无奈，只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p>
龙晶就站在原地，还冲她招手。</p>
帷帽下的龙晶笑了，什么叫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什么叫此时不走更待何时？</p>
她一把撤下帷帽丢在身后，拎起裙裾就是一通狂奔。</p>
她早就看过地形，这边是一个死角，他们是看不见她的。</p>
她只知道，她必须得离开了。</p>
她从来没这么不要命似的跑，就算学校考试，也没这般卖力过。</p>
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再快一点儿！</p>
也不知跑了多久，完全是上气不接下气，她弯着腰，余光瞥见一家成衣店，她又折返回来，盯着牌匾喃喃道，“或者，这身行头也该换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