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养孩子又不是田里种麦子,浇水晒日头几天,它就能发出芽儿来,袭人她们入房这才多少日子。
这儿媳妇马上要进门,二太太还急着往宝玉房里塞女人,也不怕留下话柄,将来小夫妻打架吵闹。”
平儿说道:“二太太怎想一出是一出,这会子竟急成这样,等宝二奶奶进门,还怕将来没有子嗣。”
王熙凤笑道:“原本我也有些纳闷,后来荣庆堂传出风声。
那日二太太和老太太嘀咕,说三弟房里又多了你。
宝玉房里如今却只有两个,未免有些单薄,左右也添上一个。”
五儿听王熙凤说的诙谐,看了平儿一眼,忍不住噗嗤一笑。
平儿满脸通红,嘀咕说道:“二太太想孙子想疯了,她想抬人入房便是,干嘛牵扯上我,好没意思。”
王熙凤神色不屑,说道:“二太太倒是有大志向,总把宝玉和三弟比较,只是这两人能是一回事吗。”
她看了五儿和平儿一眼,调笑道:“那个彩霞这一年长开了,那身段像是个容易生养的。
你们俩也是上好的盘子,这时间也不短了,怎么也没个动静,可别被那边拔了头筹,我们大房没面子。”
五儿和平儿听王熙凤说起荤话,颇为大胆露骨,各自俏脸通红,想笑又不好意思出声。
此时,林之孝家的笑着进门,先说了府上几项事务,向王熙凤讨了处置主意。
等到讲过手头正事,说道:“二奶奶,听说东路院昨天闹出事了。”
王熙凤眼睛一亮,透着幸灾乐祸的好奇,连声问道:“好端端怎就闹出事,快说说是什么典故。”
林之孝家的说道:“昨东胡同口的璜大奶奶一早去了东路院,找二太太告状哭诉,闹得满院子沸沸扬扬。
说是她娘家侄儿金荣,前日从族学出来,直到天黑都没回家,家里人急忙四处寻找。
后来在胡同角落里找到人,一身伤痕,浑身是血,腿都给人打断。
虽然没伤性命,但是找大夫诊治,说即便好了也会跛腿。
金荣说当时虽天黑,他看不清下手之人相貌,但看背影和环三爷的小厮极相像。
加上环三爷最近因争风吃醋,着实和金荣打了一架,弄得鼻青脸肿的狼狈,金荣便咬定是环三爷下毒手。
金荣的母亲金寡妇哭天抢地,要死要活的,璜大奶奶气愤不过,才去东路院找二太太理论。”
王熙凤听的兴致勃勃,脸上都是不怕事大的表情。
笑道:“没想到环小子平日冻猫子一般,居然这等凶狠,还能把人打瘸,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
只是他如何和金荣结仇的,怎么还争风吃醋起来。
他才多大点年纪,居然就在外头勾搭女人,真不得了啊。”
林之孝家的笑道:“二奶奶可会错了意,左右就是个笑话,就当说给奶奶听了,也算逗个闷子。
环三爷这争风吃醋可和别人不同,如今街面上传的沸沸扬扬,说那个金荣是个好nan风的。
日常和学里一个叫玉爱的相好,这人也是个真格儿少年郎,总之就是里面的话头,难听之极。
环三爷就因此这事,竟然争风吃醋起来,这才和金荣结下仇怨,前头就已打了几架,没想竟下了黑手。
二太太被闹得没法子,担心话头越传越难听,到时候二房要丢尽脸面。
就给了金寡妇两百两银子,想把这事摁下去,可哪里还来得及,这话头已传出去,还能堵住众人的嘴。”
……
一旁五儿和平儿听了这龌龊恶心事,都羞得俏脸通红。
豪门大户之中,富贵奢靡,子弟荒唐,玩弄nanfeng之事,并不鲜见。
如贾琏之流,行为放浪,不仅时常勾搭妇人,有时也拿二门外清俊小厮泻火。
但这等事情在内院女眷口中,却是十分污秽无耻之事。
王熙凤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贾璜媳妇当初腆着脸找我哀求,把他侄子弄到族学读书。
我一时心软就给了她这脸面,没想她侄子金荣是这样货色,竟做这下三滥的事,我算是瞎了眼睛。
活该这小子被人打断腿,我说她侄儿被人害了,她对我半点口风不露,敢情根本没脸和我说。
环哥儿也是下贱种子,他这才多大年纪,竟就牵扯这不知廉耻的事,真是贾家的败类!
这事既我现在知道了,贾璜媳妇想躲是躲不过的,林大娘你去给学里太爷带个话。
请他老即刻将金荣革出族学,省得玷污了祖宗开办的学堂,金荣的束脩我出钱退还就是。
这小子要想再靠近族学,再祸害族中其他子弟,我就让人打瘸他另一只腿!”
……
荣国府,宝玉院。
宝玉端坐书案,手拿书册,轻轻翻阅,神情专注,颇有些儒雅之气。
只他读的并不是经史子集,而是茗烟寻的新话本《蜃楼野史》,内容得趣,让宝玉不忍释卷。
他看了一会话本,便丢在案上,起身在房中走了几步,神情怡然,甚至有些踌躇满志。
当日在荣庆堂被仙子妙玉鄙视,之后闻听国子监读书之噩耗,诸般苦痛打击,如今似乎都已远去。
这两日他的心情颇佳,处于某种亢奋欢畅之中……
因前两日王夫人从荣庆堂回来,特意到他房里说话。
说起贾琮房里新进了平儿,如今入房已也有三人,他房中却只有袭人彩云,再加一人才里外体面。
还说要将自己丫鬟彩霞给她,只是这事让他先不要声张,自己心有数就成。
王夫人又说彩霞极好,是个容易生养之体,让宝玉定要多疼惜,说不得能去了毛病,留下子嗣也未可知。
王夫人临走之时,又调了秋纹去东路院伺候,原本宝玉有些不舍,但是有了彩霞,也就不太在意了。
这让宝玉惊喜莫名,自己竟有这等福气,还是太太最懂自己。
宝玉从小就熟悉彩霞,虽样貌不如金钏姊妹出挑,但也是极干净清秀的女儿。
更难得是彩霞到及笄之年,开始抽条长成,身子出落十分诱人,让宝玉颇有些爱慕。
宝玉没想到自己竟有这等福气,从此房中又多这水做的温柔,当真让他感慨心醉……
这时彩云端着热茶进来,宝玉问道:“上午怎么不见袭人姐姐影子。”
彩云似乎心绪有些低落,说道:“袭人姐姐带着小丫鬟,正在收拾西厢房,将来让彩霞住的。”
宝玉顿足扭腰,满脸懊悔说道:“我怎这么糊涂,竟没想到这事,这般慢待彩霞姐姐,该死,该死。
她既要到我们房里,将来日日夜夜要一起的,自然要安排极妥当地方,让她居住安稳。
还是袭人比我们心细,竟早就想到此事,我也去看看房间,务必要整理的舒服一些。”
彩云见宝玉这等欣喜雀跃,心中一阵酸楚,夹杂一阵古怪,只觉得脑子有些发晕。
太太明知道二爷床上不行,怎么还往她房里塞女人,彩霞只要上了床榻,二爷的秘密哪里瞒得住。
这种事多一人知晓,便多一份泄露风险,要是不小心走漏风声,大家可都没脸做人。
这二爷如今也愈发古怪,明知自己是银样锱枪头,割了翅膀飞不了的鸟儿。
这房里要再进新女人,一旦厮磨起来,便要全部穿帮。
二爷不知害臊担心,居然还跳头蹦脚欢喜,也不知心里到底怎么寻思的。
宝玉并不知彩云心中郁闷,他心情怡然的推开房门,步履轻健的走入院子。
只觉阳光温和明媚,院中景物清新雅致,树也青青,草也青青,满目翠绿,心情好生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