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在荷兰待了多月，已然是了然于胸。</p>
这日，大使馆已然落成。</p>
此次大使馆采用的是中西结合模式，带有迥异于欧洲的大明风格，受到许多路人的注目礼。</p>
其占地超过了十亩，能够住下两三百人，可谓是规模庞大。</p>
“大使，罗马的大主教到了。”</p>
而此时，公使董任则不慌不忙，快步而行，来到了院落中。</p>
果然，一个身着长袍的黑发罗马人就印入眼帘。</p>
50来岁的年纪，头发稀疏，长鼻黑目，满脸和蔼之色。</p>
这副样子确实像是传教的。</p>
“这位大主教是耶稣会的人。”</p>
一旁的韩密则轻声道。</p>
作为锦衣卫出身，这几个月来依仗着大量的钱财，他已经在欧洲各国初步建立了密探系统。</p>
说白了，在整个欧洲并没有什么民族意识，只要钱出的多，什么消息都能买到。</p>
更关键的是，欧洲的宫廷基本上就是马蜂窝，在没有宦官的情况下，保密系统接近为零。</p>
所以在欧洲，尤其是在荷兰，什么都可以缺，万万是缺不了钱。</p>
“大主教阁下。”</p>
董任笑着说道：“我已经上奏陛下，您可以即刻出发了。”</p>
“这是应该的。”大主教轻声道，嘴中说着略显别扭的汉话，一看就是做过功课的。</p>
对此，董任的笑容就真诚了些。</p>
大主教笑道：“罗马是整个欧洲的中心，使团何必在异教徒驻扎？”</p>
“荷兰船多，方便。”董任随口道：“更关键的是，这里是海边，通商什么的也是很方便的。”</p>
虽然教皇国没有了往日的威风，打罗马的一些争斗却依旧夸张，谁让各地有那么多的主教区呢？</p>
在德意志地区，被誉为罗马奶牛，</p>
近三成的土地被教会占据，数以百计的诸侯中，主教们可是占据了不小的部分。</p>
神圣罗马帝国的投票，教皇可是握了三票：美茵茨大主教，科隆大主教，特里尔大主教。</p>
罗马的威风，全靠法国和西班牙撑着。</p>
他要是离开荷兰，舍近求远去罗马，那才真的是傻子。</p>
“这里虽然异端很多，但大主教随时可以走。”</p>
董任见其脸色难看，忙道。</p>
“那便好。”大主教轻声道：“这是一片人人视金钱为生命的国度，甚至将金钱凌驾于上帝之上。”</p>
“不要迷失在这里，我的公使阁下。”</p>
说完，他就转身离去。</p>
对此，董任则不以为意。</p>
来欧洲那么长时间，他对于这里的情况已经了解了七七八八。</p>
在许多人的眼里，异端比异教徒可恶。</p>
北欧，包括荷兰在内，都是异端新教所在，自然被天主教厌恶了。</p>
实质上，作为儒家出身，董任对此感同身受。</p>
在王阳明的心学诞生之后，大明的大儒们就视心学为洪水勐兽，比起道教和佛教还要厌恶，恨不得将其人肉消灭。</p>
因为异教徒无法取代自己，反而会激起己方的团结，而异端则会取代自己，谋取自己的利益。</p>
当年的三武一宗灭佛，在文官们的助推下，佛教彻底的安生了。</p>
三教中，儒家一家独大。</p>
“快，东西呢？”</p>
随后，董任迫不及待地来到马厩，见到了从法国带来的高头大马。</p>
果然，他见到了几头庞然大物。</p>
韩密轻声解释道：“此马叫做夏尔马，身高六尺，重达六七百斤，是蒙古马的两倍。”</p>
说着，他竟然有些兴奋起来：“如果训练这种马，到时候披上铠甲，竟然是席卷天下的重甲骑兵。”</p>
“陛下让我们运送一些良种回国，这种战马是最适合不过了。”</p>
董任听其言语，快步而行。</p>
作为公使，他最重要的功绩，就是完成皇帝所派遣的任务，从而调回大明，进行升官发财。</p>
而获得良种，就是他此行来到欧洲的重要任务之一。</p>
果然，他来到马厩中，他见到了庞大的夏尔马。</p>
其高近六尺，如果没有马鞍，根本就很难跨上去。</p>
其体型抵得上两头蒙古马了。</p>
董任大为欢喜，他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生怕惊扰了这庞然大物：“果然，异域才有异种，这让我想起了山海经里面的那些奇兽。”</p>
“看到此马，我都不禁怀疑是否世上真有那些身兽了。”</p>
只是，他小心接近两步，这头庞然大物竟然也不退了两三步。</p>
看上去极为胆怯，害怕。</p>
“这马？”</p>
董任奇道。</p>
一旁喂养的马夫则说了许多，通译道：“这马叫做夏尔马，天性胆小温和，大家都把它做挽马。”</p>
“您可以摸它了。”</p>
马夫安抚了一会儿，才道。</p>
董任与韩密面面相觑。</p>
如此庞然大物，竟然是个花架子，温和胆怯。</p>
这样的马，岂能作战？</p>
就算是再无知的人也知道，战场上各种声响不齐，绝不是温和的马能够相与的。</p>
而当做重骑兵，马儿必须胆子大。</p>
这夏尔马竟然只能是挽马。</p>
董任大为遗憾：“可惜了这样的马儿。”</p>
韩密则深吸了口气：“挽马也成，如此体型的巨马，可能拉不少的东西。”</p>
旋即就问起了拉重。</p>
通译转译道：“大概能拉三千斤左右的货物。”</p>
“在民间有许多的夏尔马被当作耕牛，无论是犁地还是运货，它都是极为轻松。”</p>
“三千斤——”</p>
董任面露惊色，随即双眸之中闹事热切。</p>
好家伙，牲畜一般三五百斤，千斤都是顶点了，三千斤根本就无法想象。</p>
“在战场上，挽马有时候比战马还重要。”韩密认真道。</p>
之后二人才知晓，夏尔马基本在英格兰，法国的夏尔马不及英格兰的十分之一。</p>
如果想要引进马种的话，去英格兰是最好的选择。</p>
“英格兰。”</p>
董任忽然就想起了那座黑死病之城，以及那复位的查理国王。</p>
“战争还没结束。”</p>
韩密沉声道：“如今海面上危险重重，但是过一段时间再说吧。”</p>
“恩！”董任叹道：“不过，仅仅是夏尔马，其实也不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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