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怀无上杀念，对杀机最是敏感，加上六感通玄，心念一转，所感受到的已非七情六欲，而是千人万人对他所发的滔天杀意，好似人间已无容身之地，又恍若置身修罗炼狱，身旁再无活人，只有一只只恶鬼修罗，想要噬魂夺命。</p>
“杀！”</p>
在这血腥野满、残忍癫狂的碰撞厮杀中，陈拙也彻底杀红了眼。</p>
无上杀念一起，大开杀戒，以一人之念，敌万人杀意。</p>
刀光纵横八方，但凡近身之人，无有一合之敌，悉数倒在陈拙脚下，层层堆积，血流成河，</p>
不多时，那尸体堆积如山，竟已快要堆过殿顶，血肉滚落，无数金兵攀爬赶上，犹若自黄泉九幽爬出的恶鬼，目中清明尽被杀机所侵，猩红一片，从四面八方围来，似是也想将陈拙拽入万劫不复之境地。</p>
陈拙踏尸山而起，手中刀肆意挥洒，疯狂收割着脚下生命，另一手连连虚指，神念成箭，急射四方。</p>
他时而张嘴一吐，时而吐息如吼，双眼精光大放，更有腿法，几乎施展出了所有手段。</p>
可即便如此也仍是杀不过来。</p>
感受着体内精气正在飞快损耗，强以陈拙也不得不开始惜力。</p>
只是他稍一惜力，忽见数条身影飞身一逼，当先那人正是金兀术。</p>
剩余几人所持兵刃居然是极为罕见的“挝”（zhua），此乃十八般兵器之末，却也是最为古怪的几类兵器之一。</p>
这“挝”长短约有五尺，好似手杖，然杖首却是一形如鹰爪的铁爪，爪上淬有剧毒，一探一抓，已直取陈拙手脚四肢。</p>
四人再一抖腕，那铁爪“嗖”的离杖飞出，爪后原来藏有暗索，可隔空取敌。</p>
陈拙双眼在眼眶内飞转不停，手中刀倏然雷芒一现，变作一杆长枪，枪芒乍亮，四人已捂着咽喉翻下尸山。</p>
金兀术见状瞳孔一颤，正待回退，却见一点寒星破空飞来，长枪一振，被陈拙掷出。</p>
下方金兵见状已有人纵跳而起，欲要施救。</p>
他们果然救下了。</p>
五位女真强手齐齐出招，拦下了这一枪。</p>
金兀术再逃一死，然而没等落地，一只大手陡然在视野中飞快拉进，令其面如死灰，但转瞬又化作凶残狠恶，不退反进，提拳相迎。</p>
只是他很快眼前一黑，被那只大手抓扣住头颅。</p>
陈拙竟然跃下了尸山，浑身雷芒游走，大步狂冲，但凡触及之人，无不被撞死当场。</p>
他将那金兀术抖手一抛，飞出的尸体在空中炸开。</p>
不远处的完颜决目睹自家皇族子孙惨遭屠戮，眼里似能冒出血来。</p>
今日就算他赢了，可根基已毁，元气大伤，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完颜宗翰了。</p>
“既然如此，那便与你们拼个鱼死网破。”</p>
关七面露不屑，正想开口，忽拧眉抬眼看看天空，失神般的讷讷道：“时机到了？”</p>
气机弥散之下，他终是动手。</p>
完颜决心神大震，虽不明关七那句话是何意，但还是凝神以对。</p>
此人未动手，仅凭气机已有盖世之资，如今一动，势必非同小可，石破天惊。</p>
关七一抬独手，忽然一指。</p>
他先指的是地上枯叶，枯叶飞起，锋芒已露；再指寒风，寒风凛冽，过石留痕；又指冷霜，冷霜横击，竟有锐旺之气升腾；最后一指飞雪，雪瓣之上，剑气吞吐。</p>
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尽数生出不世锋芒，吐气成剑，目光亦可为剑，视线所及之处，无物不成剑。</p>
完颜决瞳孔先缩后扩，双拳一攥，周身金光大盛，昊天罡气几乎催到极致，像是一尊铜像金佛。</p>
枯叶为剑，寒风为剑，冷霜为剑，风雪为剑……</p>
所有一切，瞬间化作一道剑气长河，将完颜决卷入其中。</p>
完颜决气势强提，瘦弱佝偻的身躯倏然挺拔起来，他右拳一攥，以护身罡气步步前行，一步一踏，脚下好似天崩地裂，一道裂隙自其脚下蔓延而出，一直到关七身前。</p>
关七双脚一拢，裂隙瞬间合住。</p>
只是他看着完颜决那蓄势蓄力的一拳，眼神陡见璀璨精光，“这是……韦青青青的千一？”</p>
他有些不太肯定。</p>
当年韦青青青将“风刀霜剑”一千零一招糅杂化作一招，蓄千招之势，震古烁今，打遍天下无敌手，名为“千一”；而如今这完颜决虽以拳起招，却有几分千一之势。</p>
“莫不是得了韦青青青的传承？”</p>
关七心中战意高昂。</p>
想他此生一大憾事便是没有与韦青青青同生一世，与之争雄；自创立“迷天盟”后，更是于天下八方遍寻对方的踪迹，可惜始终不得头绪，如今此人即便未得真传，但能重现几分“千一”的影子也足以让他兴奋。</p>
关七食指一抬，那剑气长河倏然内收无形，仿佛凝于一指之上，指尖竟有剑气嗤嗤吞吐而出。</p>
只见二人相迎而行，步步走近，临到一步之遥，双方同时出招。</p>
完颜决一拳推出，关七递出食指。</p>
剑指对霸拳。</p>
“啵！”</p>
两招对冲。</p>
不想并无十分惊人的场面。</p>
但见关七所指之处，食指仿若轻轻点入水中，激出一层浅浅的涟漪。</p>
“这怎么可能？”</p>
可在完颜决勃然色变的注视下，那涟漪一过，虽只有碗口大小，可虚空竟然犹如破碎的冰面般生出一条条裂痕，尤其是指尖所指的地方，竟然点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p>
惊世骇俗。</p>
完颜决张了张嘴，翕动着嘴唇，可来不及吐出一字，面上神情瞬间僵硬呆滞，眼中的精光也飞快消散。</p>
但见他整个人以砸出的右拳为起点，就像是泥沙所塑，簌簌散落在风雪中。</p>
“啊！”</p>
陈拙犹自在人潮中厮杀来去，忽听一声惊天长啸响彻苍穹，直上高天。</p>
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忽然漫上所有人的心头。</p>
心悸！！</p>
他杀心不自觉的一敛，定睛寻声瞧去，眼前陡见惊人一幕。</p>
关七独手擎天，剑指直指苍穹，剑气未发，然气机溢出，天地间只似多出一道抵天接地的细线，雪幕被一分两半，难以合拢。</p>
所有人全都被这一幕惊住了，那些杀红了眼的人也都一个激灵，被当场吓醒，呆呆望着雪中的惊天奇景，可怕怪象。</p>
关七黑袍倒卷，黑发倒竖，整个人如被一股罡风缓缓托起，双脚离地，悬空不坠。</p>
他俯瞰而下，望向陈拙，“陈兄弟，关某就陪你到这儿了，先行一步，莫要来的太迟，吾去也……哈哈哈哈……”</p>
豪情万丈的狂笑声中，关七剑指之上乍见一缕凝为实质的冲天剑气直击虚空。</p>
待到风雪掠过，天地间笑声犹在，只是人已无踪。</p>
二合一，今天有的事情耽搁了，明天多补点。</p>
(本章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