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闻一声裂帛般的尖啸,西北天际三道黑影如陨星坠地,赤蝎教三大护法踏着盐粒疾掠而来。
蝎尾钩破空之声宛若金铁交鸣,所过之处空气竟如沸油泼雪般爆裂,卷起层层扭曲的气浪。
石飞扬暴喝震耳:“来得好!正缺尔等祭刀!”足尖轻点盐堆,身形化作游龙急退,天霜刃已划出“百胜刀法”中的一招“天地同寿”。
凛冽刀气过处,大地瞬间凝结出丈许厚的冰晶,将三人的攻势生生阻在三丈之外。居中的灰衣老者怪笑如夜枭,双掌翻转间紫黑色毒雾喷涌而出,恰似幽冥鬼火。
这毒雾乃是赤蝎教秘炼的“蚀骨玄阴瘴”,触之即腐、闻之封脉。
石飞扬瞳孔骤缩,天霜刃化作银轮飞旋,刀气结成八卦屏障。但见毒雾撞上刀气,顿时发出毒蛇嘶鸣般的“滋滋”声响,天霜刃上的古老符文竟泛起黑斑,光芒黯淡如将熄的烛火。
“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石飞扬长啸如龙吟,身形忽化残影欺近。
天霜刃瞬间化作九天繁星,正是“百胜刀法”的绝杀招“天地同寂”。
寒芒闪烁间,灰衣老者的护体真气如纸糊般破碎,衣袖寸寸飞裂,露出手臂上狰狞的蝎形刺青。
然左侧护法的蝎尾钩已如毒蛇吐信,直取后心命门!
石飞扬头也不回,反手一刀“流星赶月”,刀光如电,蝎尾钩竟被斩作两截,断口处蓝汪汪的毒汁滴落在地,瞬间腐蚀出尺许深的坑洞。
右侧护法趁机扑上,手中短刃泛着碧幽幽的光,正是淬了“七步断肠散”的利器。
石飞扬不退反进,天霜刃直指咽喉要害,迫使对方仓促回防。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空中突然响起一声沉雷般的冷笑。
赤蝎教教主身着猩红长袍,头戴鎏金蝎形面具,周身环绕着令人窒息的威压,缓步踏空而来:“石飞扬,纵你有通天本领,今日也要血染盐场!”
话音未落,教主双手结出九道玄奥印诀,口中念念有词。
刹那间,乌云蔽日,狂风裹挟着砂砾如千军万马奔腾。
地底传来令人牙酸的响动,无数赤红色蝎尾破土而出,每一根都有水桶粗细,蝎钳开合间喷出紫烟,所到之处盐山化作毒沼。
石飞扬仰天长啸,明玉功高速运转,形成真气漩涡护体,天霜刃高举过头顶疾劈而下,一道巨大的冰龙冲天而起,龙鳞闪烁着寒芒,所过之处蝎尾纷纷冻结、粉碎,化作漫天冰晶如雨落下。
教主眼中闪过惊骇之色,连拍三掌施展出镇教绝学“三蝎噬魂阵”。
三只数十丈高的蝎形虚影张牙舞爪扑来,巨螯落下之处,地面轰然塌陷。
石飞扬大喝一声,天霜刃连挥七刀,刀气凝成巨大冰轮,绞碎虚影的瞬间,冰轮边缘迸发出万千寒刃,将周围的赤蝎教徒绞成血雨。“不可能!”教主惊怒交加,亲自下场。
他施展“蝎影幻身步”,身形忽东忽西,蝎尾鞭如灵蛇吐信,专攻下盘大穴。
石飞扬沉着应对,天霜刃守得密不透风,刀光与鞭影交织成一张光网。
激战正酣,石飞扬陡然抓住对方招式间隙,施展出“百胜刀法”的终极杀招“无双无对”!
一道金色刀光划破长空,仿佛要将天地劈开,赤蝎教主躲避不及,被刀气锁定身形。
随着一声凄厉惨叫,教主被劈成两半,鲜血如喷泉般涌出,将雪白的盐堆染成触目惊心的暗红。
残阳如泣血,将西天染成一片诡异的绛紫色,晚霞如同被撕碎的锦缎,无力地飘荡在天际。
盐场上,尸骸堆积如山,血水与白盐早已凝结成暗红色的硬块,在暮色中泛着幽幽的冷光,宛如无数狰狞的伤疤,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烈厮杀。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混合着腐肉的恶臭与毒雾的刺鼻,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在吞咽着死亡的味道。那些破碎的肢体、扭曲的面容,在血色残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死去的赤蝎教教徒们,有的瞪大着双眼,死不瞑目;有的嘴巴大张,露出森白的牙齿,仿佛还在发出最后的惨叫;有的身上布满了毒疮和伤口,皮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伤口处还在不断渗出黑紫色的毒液。盐堆上,暗红的血迹蜿蜒如蛇,顺着地势流淌,在低洼处汇聚成一个个小小的血泊。
微风拂过,卷起地上的盐粒和血痂,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是无数冤魂在低声啜泣。
远处,几具尸体被半埋在盐堆里,只露出半截身子,随着风的吹动,轻轻摇晃,宛如幽灵在飘荡。
石飞扬屹立在这尸山血海的中央,天霜刃滴血未沾,却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的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投射在满地的尸骸之上,宛如一尊来自地狱的战神。“山河为证,日月为鉴!”他的声音响彻整个盐场,带着无尽的威严与霸气,“凡敢欺凌百姓者,纵有千军万马,我石飞扬亦要踏平贼巢!今日之役,便是给天下宵小的警世长鸣!”
这声音,仿佛半空惊雷,震散了空中的阴霾,震散了这盐场上弥漫的阴森恐怖之气。
“公子!”一声带着无尽担忧与心疼的呼喊,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郭湘玉如同一朵在风中摇曳的娇花,裙摆翻飞间,不顾一切地朝着石飞扬奔来。
她的发丝早已凌乱,却难掩那动人的容颜,美眸中满是焦急与关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扑进石飞扬的怀中,紧紧地拥抱着他,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公子,你有没有受伤?湘玉的心都要碎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软软糯糯的,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浓浓的情意。
她的双手在石飞扬的身上轻轻摸索着,生怕遗漏了任何一处伤口。
就在这时,雪秋纯也迈着莲步,缓缓走来。
她的脸色苍白如雪,美眸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心疼,有嫉妒,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失落。
她望着相拥的两人,心中一阵刺痛,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却强忍着心中的苦涩,轻声说道:“石公子,你……你没事就好。”
郭湘玉抬起头,挑衅地看了雪秋纯一眼,又将脸埋进石飞扬的胸膛,娇嗔道:“公子是湘玉的,谁也不许抢。湘玉要一辈子守在公子身边,为公子包扎伤口,给公子熬药,听公子说那些荡气回肠的江湖故事……”
她的话语中,满是依赖与撒娇。石飞扬轻轻抚摸着郭湘玉的长发,嘴角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眼神中满是宠溺:“傻丫头,有你在身边,再危险的仗,我都能打得下去。”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郭湘玉的心中。
雪秋纯看着这一幕,心中的嫉妒如同一团烈火,熊熊燃烧。
但她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石公子,若有需要,秋纯也愿为公子赴汤蹈火……”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卑微与期待,只要能留在石飞扬身边,做什么都愿意。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渐渐消失,夜幕缓缓降临。
在这阴森恐怖的盐场上,三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而他们之间那复杂而又浓烈的情感,也如同这夜色一般,深邃而又令人着迷。
细盐裹挟着腥风,在三人之间翻涌,似是在无声诉说着江湖的恩怨情仇。
雪秋纯握着翡翠药瓶的指尖微微泛白,瓶中天山雪莲膏的清冽香气,与周遭的血腥腐臭交织,勾勒出一抹悲凉的诗意。
石飞扬望着她眼中即将决堤的水光,不禁想起那句“世间无限丹青手,一片伤心画不成”。
他轻轻将药瓶推回,玄色大氅随风猎猎作响,身后斜插在盐堆中的天霜刃,映着天边如“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般的残阳,宛如一幅悲壮的水墨:“雪姑娘深情,石某铭记于心。然这江湖路,刀剑如梦,我既握此刃,便如太白所言‘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苍生未济,怎敢贪恋‘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柔情?”
郭湘玉仰起脸,鬓边沾血的茉莉更显楚楚动人,她紧紧攥着石飞扬的衣袖,朱唇轻启,笑意盈盈:“公子心似磐石,早有‘山无陵,江水为竭’的誓言。雪姑娘的雪莲纵使有‘出淤泥而不染’的高洁,怕也难撼公子‘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执念。”
雪秋纯忽而轻笑出声,那笑声里满是“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的凄婉:“公子可知,雪莲生于极寒之地,千年不谢,恰似义山笔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的痴绝。这药瓶曾盛先母之血,她一生守候,正如易安词中‘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无奈。”
石飞扬神色微动,江湖中雪家夫人的故事涌上心头。
他幽幽一叹,语气中尽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的怅惘:“雪姑娘,何苦困于执念?江湖浩渺,何不效仿摩诘‘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寻一处宁静归处?”
“归处万千,不及公子身畔半步。”雪秋纯上前一步,泪光闪烁如“沧海月明珠有泪”,声音带着“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哽咽,“之前危难,公子一句‘雪姑娘的安危,石某岂能坐视’,让我误把‘殷勤昨夜三更雨,又得浮生一日凉’当作永恒,如今,却要尝尽‘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的苦涩?”
寒风呼啸,卷起盐粒如沙。
郭湘玉不自觉地依偎在石飞扬怀中,似是汲取着温暖与安全感。
石飞扬解下腰间玉佩,玉上“侠”字历经岁月打磨,刻痕斑驳,犹如“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的沧桑印记:“此玉随我历经七百七十七战,今赠姑娘。他日若有困厄,持玉至雄樱会,石某定当践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承诺。”
雪秋纯颤抖着接过玉佩,泪水滴落在玉上,晕开一片晶莹:“原来在公子心中,我终究是那‘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的遗憾。”她紧紧攥着玉佩转身,鬓边珍珠坠落,坠入血渍斑斑的盐堆,恰似“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的凄美。
石飞扬轻轻地推开郭湘玉,抱拳拱手,朝雪秋纯欠欠身,牵手郭湘玉,转身而去,走了几步,便横臂搂郭湘玉入怀,施展“千里不留行”的绝世轻功,迅速融入空气之中,离开了盐场。
谢文赶紧抱起石雄,施展“飞絮轻烟功”,尾随石飞扬,一起飞回了雄樱会宁夏分舵,接上雄樱会的长老、“通臂拳”廖培、“乾坤刀”列权、“铁掌”吴忠和各香堂堂主“鸳鸯刀”肖玲玲、“神箭手”苗门龙、“梅花镖”单志等人,策马前往贺兰山的那座山洞的石室。
暮色沉沉,残阳的余晖为雪秋纯镀上一层凄美的光晕。她身着一袭月白色软缎长裙,裙裾上绣着淡雅的海棠花,此刻却沾满了盐粒与尘土,显得有些狼狈。
乌黑如瀑的长发被风吹得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她苍白如雪的脸颊上,鬓边原本精致的珍珠步摇已残缺不全,只剩零星的珍珠在风中摇晃,似是在诉说着她破碎的心事。
她的眉眼生得极美,柳叶般的黛眉微微蹙起,含着化不开的哀愁;一双翦水秋瞳此刻浸满泪水,水光潋滟间,倒映着石飞扬远去的方向,眼底的深情与眷恋几乎要溢出来。小巧的琼鼻微微翕动,带着哭泣后的轻颤,嫣红的嘴唇失了血色,被她咬得泛白,喃喃自语时还在轻轻颤抖。
纤弱的肩头在寒风中轻轻抖动,一袭单薄的纱衣根本挡不住刺骨的寒意,却好似感觉不到冷一般。
她的身形本就窈窕,此刻失魂落魄地立在那里,更显得楚楚可怜,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
那握着玉佩的双手,白皙纤细,指甲上还留着掐进掌心的月牙形痕迹,指尖微微发凉,却将玉佩攥得死紧,像是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她时而抬起朦胧的泪眼,望着石飞扬消失的天际,眼神中满是痴痴的期盼;时而低下头,凝视着手中的玉佩,唇角勾起一抹苦涩又温柔的笑意,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玉佩上,也滴进她千疮百孔的心里。
她整个人似是被抽走了魂魄,只剩一具空壳,在这寂静又血腥的盐场上,上演着最悲戚的独角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