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_我们的小时光

【新天禧小说】提醒书友谨记：本站网址: wanbentxt 一秒记住、永不丢失！ 冬天的深夜里, 格外安静而寒冷。他们的四周, 已经没有一个学生或老师。 林奕的声音带着她特有的软糯, 轻而柔。 “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 再无大事。我一直觉得, 最远的距离, 只有死亡。”她轻抿嘴唇, 吸了口气, “人死了, 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如果她爸爸一直在世, 以他对妈妈的照顾和维护, 他们现在应该还是一对恩爱眷侣。 如果那位阮伯母还活着，她跟阮伯伯应该一直能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可是爸爸不在了, 妈妈就完全将他忘了；阮伯母去世了, 阮伯伯只会一心宠爱完全不如她的另一个女人。 人死, 真是如灯灭。 余平寄一时不清楚这和他们刚才说的话有什么关系。 不过林奕很快就给了他答案。 “可是他还活着，我也活着。即使离得远一点, 没办法时时刻刻在一起，只要我想听到他声音时, 还可以跟他打个电话, 真的想见他时，也能想办法见一面，哪怕只有几个小时, 几分钟，只要能见到，就已经足够了。” 她脸上还有泪光，嘴角却微微翘着。 “你觉得你的想法才是对的，可是，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不一样的，别人的，未必就是错的。是，我也知道他不是做了一个最有利的选择，是有点傻，可是我们现在能有这么安稳的生活，是因为有很多像他那么傻的人在守护着我们。我不管别人怎么看他，能不能理解，至少我，永远都不会丢开他。” 她拄着拐杖，艰难地站直了身体，慢慢向前走了一步。 在经过余平寄身边时，林奕稍稍停顿了一下。 “我们的很多想法完全是南辕北辙，我不是适合你的人，你别再纠缠我了。” 她扶着栏杆，拄着拐杖，一步步往楼下挪。 虽然缓慢，可是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坚定，毫不迟疑。 －－ 此时的程家，薛兰花躺在床上，还对林奕牵肠挂肚。她翻了个身，又翻一个身，直到程建生受不了了，笑着问：“睡不着？” 薛兰花叹着气：“担心画宝。这孩子也是犟得很，明明应该再在家里多休息几天的。” 程建生拍了拍她的后背：“不用太担心，画宝看着柔弱，其实很有韧性。这一点，倒不像她妈妈。”顿了一下，他笑着加了一句，“像你。” 薛老师一下子来了劲，从程总怀里钻出来，得意地一挑眉：“那肯定的，也不看看谁带大的孩子？” 话音落下，叹息声紧跟着响起。 “真是难得，画宝比她妈妈强多了。你看这次，程燃不在她身边，她也能这么坚强，就刚摔着那天，都没听她叫一声疼。” 真是惹人心疼。 程建生一下一下拍着薛兰花的后背，无限感慨般说：“果然是志高的孩子，这一点特别像志高。” 提到林志高，就不由地想到很多往事，以及近事。 两口子长吁短叹着，竟久久无法成眠。 －－ 1月20日，星期六，大寒，二十四个节气中的最后一个，再往后，春天就到了。 按照惯例，星期六下午就开始休息。要是在以前，今天下午大家就会忙着搞个人卫生，明天该外出的外出，该出公差的出差差，难得两样都不用的，就专心学习。 但是这个星期头，程燃他们队的教导员就给大家开了会，特别强调一点－－不准请假。 因为寒假将至，所以在后面这段时间，如果不是家里死了人，或者快要死人，或者是自己快要病得挂掉，其他不管什么理由，一律不准请假。 军队是讲究服从的地方，命令下来后，只能遵守，不准讨价还价，所以大伙儿即使再不满意，也只能私底下骂骂娘。 命令下达的当天，程燃班里的胡卫东就如丧考妣地嚎了起来。 “完蛋了！我上星期答应了这个星期天出去陪我女朋友，这下又要放她鸽子了。” 旁边有人接腔说：“这是上边的命令，又不是你故意不见她，她肯定能理解的。” 胡卫东却是一脸地忧心忡忡：“唉，兄弟，你不了解，她……”话说一半，他苦着一张脸摇了摇头。 那人还想再问，正好要集合，就没了下文。 不过程燃有留意到，这个星期胡卫东都有点儿魂不守舍的。今天中午刚拿到手机，他就迫不及待地给女朋友打电话。 程燃一边笑胡卫东那个猴急的样儿，一边摁下了林奕的号码。 很不凑巧，林奕进了洗手间，她宿舍的人接得电话。 时间宝贵，程燃懒得顾虑那么多，直接对那边的女生说：“那你把电话给她送进去，谢了。” “啊？” “快点！” “好……好吧。” 电话还没到林奕手中，程燃忽然听到胡卫东吼了一句：“你说什么？你别想！我告诉你崔小萌，你别想我同意分手！” 这一嗓子太过响亮，把宿舍里其他人的注意力全拉过去。 胡卫东脸色看起来十分吓人，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激动，手指摁到了哪个键，里面有个女孩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 “你凭什么不同意？你觉得你像个男朋友吗？我发高烧打吊针时你在哪里？我上次被人抢劫，手都被划破了，你在哪里？以前说不想异地恋，好不容易考到一个城市，可是你告诉我，我们跟异地恋有什么区别？你说啊，说啊！” 胡卫东无话可说。 他只能紧握着手机，握得手上青筋爆出，然后在女孩子的哭声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小萌，对不起。” 这时林奕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 “人家上个洗手间都上不安宁，程燃……” “画宝，我明天再跟你说。”程燃第一次在跟林奕通话时，不是因为集合而打断她。 “怎么了，程燃？又要集合了吗？” 整个班里其他六个男生都已经放下了电话，程燃小声地解释了一句：“有个兄弟出了点状况，我得看看他。” 胡卫东可能是意识到开了公放，又给摁掉了。程燃听不到对方说什么，只能看到胡卫东快要哭出来的脸。 林奕表现地比他还急：“那你快去看一下，我们明天再说。” 程燃压下心里的内疚，匆匆说了句“明天再聊”，就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胡卫东也挂了电话。 从他连着“喂”了好几声可以判断，他的电话，是崔小萌挂断的。 胡卫东再打过去时，崔小萌一直不肯再听。 整个宿舍里，忽然陷入短暂的安静。过了片刻，胡卫东疯了一般往外冲，嘴中还念叨着“我要去找她”。 程燃一把揪住他衣领。 “你怎么出去？” 胡卫东根本已经语无伦次：“我要去找她……我们有三年的感情……我一定要去找她，谁也别想拦我！我……” 声音被迫中断，因为程燃一拳打到他的小腹上。 没下死力，但也打得不轻。 “疯了是吧？！要不要把你拉到水笼头下浇点凉水才能冷静？” 胡卫东都没感觉痛，只绝望地看着程燃：“燃哥，我跟小萌谈了整整三年。” “谈三十年也得按规矩办事！”刚任命为副队长的程燃一改高中时的散漫，竟然也说起了纪律，“你要出去，行，我批你假，老项那里我去解释。但是我把话说前面，胡卫东，你是去挽回，不是去跪地求饶。不管结果如何，站直了回来。男人心可以软，脊梁骨得硬。还有，不管结果怎么样，晚上点名前必须归队，听明白了吗？” 胡卫东眼里都开始闪泪花。 他激动地冲程燃敬了个军礼：“是！” 胡卫东刚匆匆出门，董烨就悄悄凑上来提醒程燃：“燃哥，老项刚给你点‘特权’，你就这样打他的脸，不合适吧？小心他喷你一脸！” 董烨是个军二代，据说高中时也是学校里的“风流人物”，现在却是安静如鸡，好似十分满意单身狗的身份，对女学员抛过来的橄榄枝根本不屑一顾。他本来也算是个“高富帅”的命，却偏有一颗“跑腿小弟”的心，整天跟在程燃后面鞍前马后，燃哥长燃哥短的，要不是上次林奕来，他表现出极大的热情，简直要让人怀疑他的性取向。 程燃一脸冷酷地点头：“对，所以我现在就去‘负荆请罪’。” 程燃找到项正风，坦白过后，并没有得到从宽的处理，而是直接让他们老板拍了桌子。 “无组织，无纪律。我前几天才说过的话，你当在放屁是吧？！” 程燃笔直地站在那里，声音洪亮得一点不像做错事的人。 “不是！但是我们是有思想有感情的血肉之躯，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即使加入军队，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老项也不是个能低声小语的人，平时就以大嗓门见长。他直接喷了程燃一脸口水。 “放屁！程燃，我告诉你。今天要是打仗了，把你们拉上战场，你们就得把自己当成机器。是维护祖国安定，保障人民生活的国家机器。想要感情，讲欲望，他妈的趁早卷铺盖滚蛋。只要留在这里，就是命令大如天，没人情可讲。” 程燃才不管大老板如何发火，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就算是机器，也需要养护。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规则再冷，领导执行的手段应该有温度。今天如果连最后挽留的一点机会都不给，怎么让大家安心，让大家相信，自己做的选择，不是错误的？我们可以不要自由，可以遵守规则，可以把自己当成一个机器，但是在此之外，也需要“人情味”这种润滑剂，以期让机器运转得更好。” 项正风“砰”一声，又捣了一下桌子。 “要讲人情是吧？行！”他一手指着训练场的方向，“你出去，跑五公里，再加一百个俯卧撑。回去再写一份检讨书，明天在队里好好的，深刻的做一下自我反省。” “是！”程燃刷一下敬了个军礼。 他很清楚，能得到这种惩罚，就意味着这件事可以翻篇了。老项终究还是给了一点润滑剂。 敬完礼，后转，程燃刚抬臂准备跑步离开，项正风叫住了他。 “站住！现在不用，等胡卫东回来，你们八班整体都有。” “这是我一个人做的决定，和他们无关。”最多最多，也只应该让胡卫东一个人陪着。 “军队里没有个人英雄主义。尤其是领导者，一旦做出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牵连到他下面的人。你是想让他们今天跑几公里，还是想看着他们哪天因为你送命？”骂完人，不等程燃反思表态，他又像想到什么似的，“噢，对了，你是领导，再加两公里和一百个俯卧撑。” 程燃：“是！” 从项正风办公室出来，站在走廊上，程燃看着远处的铅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下，那面随着寒风扬展着，红得耀眼的五星红旗。 曾经被先烈们用鲜血染红的小小一方旗帜，现在交到了他们手中，由他们来继续守护下去。 可是，到底怎么样做，才能算是一名合格的军人？ 还是说只有舍了“小家”，才能保护好“大家”？ 崔小萌带着哭腔的声音依然在他耳边回响。那么决绝地提出了分手的她，就真不是个好姑娘？ 而像他这样，明知道不可能像正常男朋友般关爱自己女朋友，却依然不肯放手的人，是不是很自私？ 【新天禧小说】倾心打造、全文无错；分享本站网址出去一次可以求一本自己想看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