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多少生出些念头,不过此事条件所限,也无法急于一时。
他让龄官将这些东西送到厨房,又说了些烹制的法子,让厨房做出吃食,给府上姊妹送些尝鲜。
迎春听说金陵曲姑娘送来礼品,便过来瞧瞧新鲜,也好帮兄弟准备恰当的回礼。
她看到这番柿长得红艳喜庆,便说起上回薛姨妈给的鹅掌鸭信,味道很是可口。
不如拿着稀罕的番柿作为回礼,也有些奇趣,贾琮想到此事,也觉得有理。
左右正好无事,便陪姐姐走上一趟,两人刚到梨香院门口,巧遇上金钏两姊妹说体己话。
贾琮见玉钏对番柿颇为好奇,拿了一个递给她。
笑道:“这东西用清水洗净,剥去外皮就能食用,滋味可口,送你一个尝尝味道。”
玉钏欣喜接过东西,向贾琮道过谢,拿着番柿巴玩几下,才去了宝玉房中传话。
金钏领着贾琮和迎春进了梨香院,薛姨妈和宝钗听到消息,各自迎了出来。
薛姨妈对贾琮笑道:“你现在每日早出晚归,轻易见不得人影,这会子来走动,可是稀客。”
贾琮笑道:“上回和二姐姐得了姨妈的鹅掌鸭信,吃的颇为爽口,今儿得了些番果,送姨妈尝尝稀罕。”
薛姨妈听了心中高兴,上回她因宝钗和贾琮之事,薛姨妈被王夫人挤兑,差点被逼搬出荣国府。
贾琮出言诚恳挽留,才让薛姨妈保全脸面,也让她对贾琮心存感激亲近。
加之近两年时间,贾琮步步生莲,愈发得意出彩,
让薛姨妈心中十分羡慕看重。
虽女儿宝钗人物出色,但双方家世门第不谐,想要成就儿女之事,多半是空想一场。
但薛姨妈受儿子和兄弟的鼓动,心中又生出念想,只是迫于金陵世家的身份,有些事着实为难。
宝钗虽过及笄之年,但还能拖上一年半载,薛姨妈进退维谷,也是过一日算一日。
不管如何,贾琮带着迎春上门走动,她心中还是非常高兴。
宝钗将贾琮和迎春让进内室,说了一会子闲话,薛姨妈定要两人留饭,又让厨房整治宴席。
薛姨妈让人上了果子茶水,不过两盏茶的功夫,厨房便整治出席面,酒菜流水介的上来。
薛家的厨娘是从金陵带来,做的是偏南方的菜式,细腻精致,色香俱全。
这大半年时间,龄官常为贾琮下厨,做的便是南方菜式,他早已经吃惯了,薛家的菜肴倒颇合胃口。
因此间只有贾琮姐弟,宝钗也少了顾忌,坐在贾琮下首,见他吃的香甜,看着心里高兴。
贾琮毕竟不同当时之人,他与相得之人相处,比常人多一份豁达无忌
酒菜之间,宝钗问他翰林院轶事,又问上朝的趣闻,两人言笑晏晏,说的很是有趣。
薛姨妈看到女儿开怀欣然之态,多少有些恍然和叹息,也不知以后该怎么了局。
宝钗见贾琮只吃过三四盏酒,微生出些酒晕,便让身边丫鬟盛饭,对杯中之物颇为克制。
她想到宝玉也曾过来留饭,虽然酒量普通,却有些贪杯,奶娘李嬷嬷在身边苦劝,宝玉也不愿意多听。
每次散席之时,宝玉都酒意熏熏,要多派小丫头跟着才放心。
宝钗心中多有感慨,这两人都是同岁,但大到才学品性,小到饮食小事,都是这般完全不同。
宝玉多的是肆意和闲散,贾琮身上更多的是自省和克制。
她担心贾琮吃过酒,米饭过硬容易停住食,便动手给他端碗碧梗米粥,又亲自舀了碗酸笋鸡皮汤佐食。
一旁迎春虽和薛姨妈闲话,但一半心思在自己兄弟身上。
见他和宝钗言语投契,笑意盈盈,相谈亲和,宝钗也和日常姊妹们相处,颇有不同之处,似乎变得更有神采。
又见宝钗为贾琮盛粥舀汤,亲力亲为,照顾妥帖,透着说不出的亲昵。
迎春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也是女儿家,多少能品味出其中意思。
怪自己平时没在这上面用心,竟一直没看出来,她嘴角微微翘起,但又强忍住笑意。
她想起东府的黛玉,还有下落不明的甄三姑娘,心中多少有些叹息,琮弟将来只怕糊涂账少不了……
荣国府,宝玉院。
玉钏儿手中把玩红彤彤的番柿,快步去了宝玉院里,刚进院门便迎面遇到一人。
穿大红金莲纹团花无袖圆领袍,腰系大红镶嵌七宝美玉腰带,头戴大红绒球掐丝嵌玉紫金冠。
穿着如此红艳骚包,最爱俏的丫鬟也不敢这等张扬,自然就是宝玉。
他见了玉钏脸色惊喜,欢欣笑道:“这不是玉钏妹妹吗,今儿怎么有空来逛。”
王夫人的丫鬟之中,金钏和玉钏姊妹样貌最好,但两姊妹性情却大不相同。
姐姐金钏性子活泼开朗,爱说爱笑,人缘极好,鸳鸯、平儿、袭人、麝月、紫鹃等都与她交好。
妹妹玉钏性子娇憨内敛,话语不多,不爱逗趣,进出低调,人缘平易。
宝玉见玉钏生的可爱,也常有去撩拨。
却发现她并不像姐姐好说话,整个就是闭门的河蚌,撬都撬不开嘴巴,让他颇感无趣。
但贾政和王夫人却都觉玉钏不错,老实本分,不爱招惹,做事勤快。
王夫人如不是顾忌金钏的事,担心玉钏心中早生嫌隙,当初入宝玉房中便不会是彩云。
王夫人进出爱带言语殷勤的彩云、彩霞。
但贾政有事需跑腿传话,却爱使唤踏实嘴严的玉钏。
玉钏听宝玉叫起妹妹,心中微微炸毛,因府上爷们叫年长丫鬟为姐姐,这是常有的事情。
但没叫小丫鬟为妹妹的道理,都是直呼其名,爷们叫家里年纪小的姑娘,才会称呼妹妹。
这个宝二爷越发娘气兮兮,嘴上也不把个门,这等腻味乱喊人,传太太耳朵里岂不是坑自己。
宝玉见玉钏秀眉微蹙,玉容标致,纳纳不语,虽还是往常那般不得趣,却自有一种别样韵致。
他现下也不知怎么,虽床榻上成了银样 对生的好的女儿愈发入心,总是感慨叹息千好万好。
玉钏见宝玉紫金冠上的红绒绣球,在自己眼前颤抖
摇晃,忍不住有些眼晕膈应。
宝玉笑道:“玉钏妹妹进来稍坐,我正准备去梨香院走走,好久没看过宝姐姐,回来我们说话。”
玉钏一听这话,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她听姐姐金钏说过,宝二爷时常去梨香院瞎溜达。
都快成亲的爷们,还惦记招惹宝姑娘,时常还找姐姐搭讪,姐姐被他害的差些没命,他竟照旧这种德性。
玉钏说道:“我劝二爷这会不要过去,我来时找过姐姐说话,赶巧遇上琮三爷来看宝姑娘和姨太太。
姨太太一向看重琮三爷,现下又正是晚间饭点,姨太太必是要琮三爷留饭的。
只怕现在已经吃上了,宝姑娘也要在旁待客,二爷现在去了没意思,不如改日再去。”
宝玉一听这话,心头巨震,满腹委屈。
宝姐姐是自己的姨亲姐姐,和贾琮没有半点干系,他死乞白赖去看望,这是什么居心。
脸色难看的说道:“宝姐姐好端端的,他不正经做官,跑去看她作甚。”
玉钏听了有些头晕,宝二爷这是要教三爷做官吗……
说道:“二爷这话说的,家里兄弟姊妹彼此亲近,和睦走动,岂不是好事。
琮三爷看宝姑娘有什么好稀奇的,就像二爷常去看望都是一样的。”
宝玉脸色沉痛,说道:“这可是不成了,你不知道贾琮这人,惯会祸害……”
总算他还知道些分寸,这话说了一半又咽回去。
玉钏已有些不耐烦,说道:“二爷还是别说其他的,我来这里是替老爷传话,老爷有功课让二爷做。”
宝玉一听功课两字,脸色不禁大变……